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纥石策说着,突然一个鱼跃,跳到可以看到辛弃疾的角度,在空中连发三箭。
辛弃疾这次不敢托大,赶紧往旁边跳去,同时开弓反击。几个起落,却抢到了上一层楼梯口,用楼板挡住了大半个身子,居高临下。
看到对方抢占了高位,纥石策有点担心了。他看了看自己的雕弓,这是一种筋角复合弓。不同于那些祖传的弓,这是一种新式的反曲弓,力量也不止七斗,而是足有两石,上面也没有包着桦树皮。他相信自己的弓即便不比对方的强,起码不会差。
他还佩戴着从西边传过来的挤压式箭囊。里面装有毛毡等材料,能够通过挤压将箭头固定住,还能给弓箭手更快的拔箭扣弦速度。别说在剧烈颠簸的马背上,就是刚才他滚翻腾挪,也能够确保箭矢不会轻易掉落。
但他用的依然是女真传统的长箭,这种箭仅仅是箭镞就有六七寸长,箭杆比汉人的箭长一半。这在室内反而成了劣势,因为长箭杆容易发生碰撞。
就在他盘算如何扬长避短的时候,辛弃疾笑道:“其实我根本不想杀你。你保着完颜光英跟完颜雍打,对我们有好处。我放你走,你回去跟光英说,接受高帅指挥。
我们会把俘虏的女真人都交给你们,给你们装备和给养,帮你们打回中都。然后你们退到关外,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好?”
纥石策听了说:“太子不会答应的,他是先皇之子,太祖的长玄孙,怎么能做你们的傀儡?”
说着他忽然往外一冲,跳到窗户上,然后纵身一跃,抓住城楼的飞檐,翻了上去,出现在辛弃疾背后。
辛弃疾连忙转身,却见纥石策弓步站在屋檐上,雕弓猛地震颤,三支箭前后呈品字齐发。首箭直取咽喉,次箭下压斩膝,末箭却在半途借着西北风划了个弧线,直奔对方握弓的手腕——这是女真"风雪三叠箭",专在极寒中撕裂猎物的关节。
辛弃疾一边躲闪,一边用目光锁死对方弓弦抖动的频率。他早就练成"听风辨位",在箭离弦的瞬间便算出轨迹。他手里的铁臂短弓上粗大的豹筋震成虚影,三支雕翎箭几乎同时离弦。
首箭迎头撞上纥石策的首箭,伴随着一声脆响,爆发出数点火星;次箭斜挑斩膝箭,借着力道将其引向内墙,居然啪的一声,深深插入墙砖;末箭则顺着变向箭的来势,箭杆大幅扭动着,尾羽突然下压,竟将对方的手腕箭撞得倒飞而回。
辛弃疾笑道:“你那个太子可比你聪明多了,他会考虑的。他接受了他爹的教训,不再一味争强好胜,重利益胜过面子。”
一边也射出上中下三箭,却是分取眼镜、腹部和膝盖,都是盔甲薄弱或干脆护不到的地方。他居然可以一边说话一边放箭,根本不需要运气。
纥石策站在屋檐上很吃亏,赶紧连蹿带蹦,上了城楼的屋顶。辛弃疾一个鹞子翻身,也上了屋顶。两人隔着城楼的尖顶,各占一边飞檐互相射击。
积雪在箭风冲击下扬起,两人的身影在雪雾中时隐时现。纥石策发现不妙,刚才自己一不留神被对方抢占了上风头。
对方的箭路开始贴合风向,每支箭的尾羽都在微妙调整角度,借西北风之力加速。纥石策一咬牙,他突然往前猛冲,一边不停放箭。这次不再是一次三支连珠箭,而是连绵不断。
原来他早就利用挤压箭囊的优势,练得手速如同魔术师,可以不停地拔箭搭弦。虽然三支箭的射速不如寻常连珠箭,但是胜在连绵不断。
纥石策口中叫道:“今天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连珠箭!”
显然辛弃疾没料到这一点,一时有点跟不上纥石策的射速。虽然用斗篷搅起积雪,搞得纥石策视线模糊,但竟然一箭都没能还击。
纥石策确信自己射中了辛弃疾三箭,心中大喜,冲过去一看,却大惊失色。原来他刚才被辛弃疾搅起的积雪搞得看不清,竟然射中的是一个挂在屋脊兽上的头蓬。
他暗叫不好,刚要躲闪,脖颈一紧,被人提了起来。辛弃疾右手抓住纥石策的脖子,小指和无名指按住颈动脉。纥石策顿时大脑缺血,眼前一黑,头发晕。
辛弃疾起身一跳,左手顺势在飞檐上搭了一下,缓冲了下坠的力量。快落地的时候,他把纥石策一扔,自己顺势一蹲,翻了个筋斗,卸去重力。纥石策摔了个七荤八素,挣扎不起。辛弃疾喝道:“捆了!”
纥石策这才发现,他跟辛弃疾比箭的时候,这里已经被抗金军占领了。他再看看,不光景龙门被占,连皇城的城墙上,很多女真兵见他被抓,也都扔下兵器就跑。
皇城下,遍布抗金军。内城的几个城门,还在不断涌入大量打着红旗,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抗金军。难道辛弃疾说的是真的?高贼真的已经到了?
他还是不愿认输,梗着头对辛弃疾说:“我射箭并没输。”辛弃疾笑道:“我要是不抓住你,而是给你几箭呢?你现在已经死了吧?”纥石策没话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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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弃疾又说:“你这个元帅不合格啊。扔下大军不管,一味跟我缠斗。我这边有两个有勇有谋的左膀右臂来替我指挥,你那边乌合之众,没头苍蝇一样。你这样带兵,不败也难。”
这时,有哨马来报,“先生,各部都已经到位,请求下一步指挥。”
辛弃疾问:“内城北墙和艮岳的炮兵阵地好了吗?”
哨马报告:“都已经布置好了,随时可以开炮。”
辛弃疾说:“先对着皇城里面试射。”旁边的侦测官,把红旗挥动,对着南边的艮岳和西边的北城墙打出几个旗语。两处的大炮轰然打响,各打了两炮。
这四炮虽然有三炮打在空地上,只有一炮打掉了一个宫殿的飞檐,但引起皇城里一片慌乱。
辛弃疾扭头对纥石策说:“看见了吗?其实即便你守住了景龙门,也没用。我过来就是要抓你的,你比景龙门值钱。”
纥石策听了,并没有感到自豪,反而十分悲哀。辛弃疾刚才说他不合格,说得对。他没单独指挥作战过,还是卫队长心态,自恃骁勇,还想拖住人家搞缓兵之计,结果被将计就计。
最可悲的是,最后比武还输了。不论谋略还是武艺,都被人当小孩耍着玩。
他正在做自我批评,辛弃疾忽然说:“咦,不对。”纥石策抬头望去,发现皇城里面已经停止了慌乱,很多人在搬运柴火,把紫宸殿、垂拱殿等主要宫殿周围都堆满了。
辛弃疾说:“你们那个太子别看小小年纪,人却够狠。这是要积薪自焚,烧了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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