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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白了过来,谢正永果然在山脚下安插了眼线。
那边厢叶雉在跟刘守通话,叫他过来接一趟。
这边厢,危素走到谢凭面前,略一沉吟,“待会儿,你就别跟过来了吧?”
她话说得很直接,没有斟酌一下遣词用句,说白了,就是要撇了谢凭。她本不想讲这种伤人的话,可她也是真的想不到谢凭继续跟在自己身边还有什么意义。
谢凭闻言,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了僵,“小素,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就这样急着赶他走?
“不是。”危素飞快地打断他的话,接下去却说得有些磕巴,“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你明白吗?既然这里有你们的人……”说到这,她扫了一眼旁边的店员,“就更没有必要跟我们一块走了。”
谢凭抿着唇不说话,就那样望着她,如黑玉般的眸子里,仿若有什么光正在一点点地熄灭。
看着他眼中受伤的神色,她终究有些不忍,装出大大咧咧的样子,“我们又不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你不要搞得那么夸张好不好?”
“真的么?”谢凭的声音里添了异样的情绪。
怕他误会自己的意思,起了什么不好的联想,危素赶紧补充道,“对啊,毕竟我们是高中同学嘛,那时候……关系不错,总不会就这样断了联系。”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想的是,以后遇到谢家人都得躲着走。
……高中同学。谢凭嘴边泛起一个苦笑,一切到了头,在她心里也不过落得个“同学”的身份,而他心里却也很清楚,他谁也怨不得。
“好。”半晌,他轻轻张嘴吐出一个字。
危素顿时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刘三胖子很快就开着车到了,快得超乎想象,连叶雉也吃了一小惊。
一下车他就咋咋呼呼地围着叶雉打转,掐掐肩膀,摸摸胸肌,一边瞧一边鸡啄米般地点头,“很好很好,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说完,他站定在叶雉面前,张开双臂,展开他那广阔的胸怀,“不来一个久别重逢劫后余生的拥抱吗,老叶?”
叶雉往后退了退,一脸的敬谢不敏,“我看还是不必了。”
刘守失望地摇了摇头,又凑到危素面前,故技重施地转了一圈,危素见了他也是高兴得紧,毫不介意地摊了摊手,让他瞧个够。
半晌,刘守得出一个结论,“危同志,你变白了。”
废话,老鬼的封印解开以后,她每天就在那屋子里捂着不见光,不像从前在外头行路风吹日晒的,能不变白么。
“得了!”刘三胖子唰地一下把车门打开,用眼神示意他们上车,“哥带你们去吃好吃的!今个儿高兴,我请客,吃啥随便点!”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危素被他的情绪感染,也愉快地勾起了嘴角,抬脚踏上了车。
她隐约听见谢凭似乎在后边低声叫了一句她的名字,但她顿了顿,假装没听到,哐地一声把车门关了起来。
叶雉什么也没说,拉过危素的手,轻轻抚了抚,似是安慰。
车子缓缓启动,危素忍不住朝后看去,透过后面的挡风玻璃,她望见谢凭仍站在原地,昏黄的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成极长的一抹灰黑。
秋末那些尚未死尽的蠓虫在他身边打着转,忽上忽下,漂浮不定。
距离渐渐拉得远了,谢凭仿佛失去了五官,脸是白蒙蒙的平平一片,恍惚间,危素觉得,那样的他,似乎跟路旁找不到家的游魂分不出什么差别。
她的心里有一瞬间的空落,但她的目光并没有在谢凭身上停留过久,而是微微扬起头,视线越过他的头顶,滑向远处的玉龙雪山。
夜空澄净,银河横过长空,干净得仿佛没有一丝尘埃,皎白的月光洒落在山顶晶莹的雪峰上,光华流转。都说月明星稀,今晚的星辰却格外明亮。
星月交辉下,玉龙雪山沉默不言,雄踞于万物之上。
那里,是一切的开始,一切的终结。
而现在,又变作了她另一段人生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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