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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元可不知心死活络陆狐狸的这些把戏,下意识地就要反驳,但一抬眼,望进那双隐忍而伤感的眸中时,瞬间就给忘干净了。
……也是。
摅羽所说这些,根本不会令他自身得任何益处,甚至捐献最多钱财的,就是摅羽自己。
摅羽散尽家财,还如此光明磊落,倒是他这个无甚贡献的,在这斤斤计较,实在可耻。
“行吧。”钟元越想越自惭形秽,他张了张嘴,下意识地就想道歉,但面子上始终拉不下来,最后只好勉强强撑道:“我几日后动身,路上得好好盘算盘算,该如何同他们说……”
胡乱说完后,钟元就哼哧哼哧地错开了眼,同手同脚地匆忙离开。
而浑然不知,被他留在后头的陆辞,在若有所思地目送他离去后……
缓缓地露出一个混杂着计谋得逞、试验成功、又有些不可思议于达成之轻易的灿烂笑容。
——原来这么简单啊。
陆辞一边笑眯眯地提笔,准备酝酿立于即将建成的义庄前的石碑上的文章,一边惊讶于方才忽悠钟元之易。
当然,相比起常年只跟头脑简单的球员和压根就没有脑的皮鞠打交道的钟元,那些豪商富贾,可没那么好糊弄。
不过陆辞倒也不愁:只要是个明眼的,都知这是各取所需的双赢局面,理应不必太费唇舌,至多讨价还价上费点功夫去了。
他默默思忖着此事的章程,笔下却毫无迟滞,仅是最初唯有停顿,便如行云流水般,一挥而就了。
当钟元亲自来取,准备去寻工匠刻至准备好的石碑上时,自然先读了一读。
“……娘亲曾言,人苟有道义之乐,形骸可外,况居室乎?乡间有丧不时举,女孤不嫁,念无以助,随时拯恤,其惠有限……”
文绉绉地一路念下来,钟元只觉自个儿舌头都快抽筋了,不由诧异道:“咱娘……不是没念过什么书么?”
怎么就突飞猛进,说过这些连他这个好歹在多年前下过考场的、这会儿恐怕都写不出来的漂亮面子话来?
“当然。”陆辞淡定道:“我觉得娘亲讲过,娘亲就肯定讲过。”
钟元:“……”
时隔多年,他还是能被好友这份理直气壮的无耻胡诌给震得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先贤祠的祀奉制度出自南宋时期成立的明州乡曲义庄,具体可以看《知宋:写给女儿的大宋历史》p180-183
第三百四十二章
尽管猛然间被陆辞的这份理不直气也壮给噎了一噎,钟元作为发小,一路早惯了好友的行事作风,因而很快缓过神来,就要去接。
“我仔细一想,”殊不料他手刚一伸出去,陆辞眨眼间就改了主意,将那几页纸给收了回来:“立碑作文,毕竟是大事一桩,只由我一人确定,未免有些单薄草率了。”
钟元疑惑道:“那摅羽的意思是……”
陆辞微微一笑:“我另有安排,钟兄就不必为此操心了。”
“成吧。”钟元嘴角微抽,不过他好奇心本就不算旺盛,见陆辞瞬间已换了打算,便懒得追问,换了个更让他看紧的话题:“再有个几日,我便要启程回密了,你这当真忙得来?要不我再留多一阵子,省的你一时半会寻不着可靠人选,落得手忙脚乱。”
“多谢钟兄美意。”陆辞笑着婉拒了:“只是你如今可是一家的顶梁柱,又需管理蹴鞠社,不宜长久在外。况且有你近些天来不辞劳苦地为我奔波忙碌,大致已步上正轨,无需让你刻意留下,余下只交给我便是。不过丑话得说在前头,你接下来这几日里仍是不得轻松,还需帮着做好事务交接了。”
在他一掷千金,又有身为知州的蔡齐处处予以便利的情况下,已通过牙行仔细筛选、最后聘来不少得用人,确实不似最初那般匮乏人手了。
况且,钟元性情豪爽直白,亦有些蹴鞠场上常见的暴烈,救急尚可,却绝非打理事务细节的好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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