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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斜倚在床头的男人脸上阴晴不定,最终化作无可奈何的一声叹息。
他就知道,跟这丫头说实话的下场不会好。
可活在着世上,对所有人都只能说三分真话,如果连对她也不能说真话,岂不是太可悲了。
元染慢条斯理地取过椅背的衬衣,抬手套上。
一边系着纽扣,一边走到浴室门外,停下,听见里面水声哗啦。
可这水声太过均匀,分明就是直接洒在地上,未曾经过人身。
——她开着水,却没在洗。
元染嘴角轻勾,神色比刚刚缓和了许多,长指一屈,扣在门板上。
“幼幼,我走了。”
里面隔了好几秒才传出声音,“喔,替我锁门。”
“好。”
脚步远去,门打开,又合上了。
浴室里的丁幼禾背贴在门上,那接连的两声落在她耳中就像另一种无言的告别,让她倏然想起三年前那个不欢而散的夜。
他们起了争执,元染说要出去走走,关上了那扇门,自此一别,恍若经年。
丁幼禾一把拉开浴室门,穿着凉拖跑向大门,撩开窗帘往外看,试图搜寻他尚未走远的背影。
可还没等她找到元染究竟是在左还是右,窗帘忽然就被人一把合拢了,没了外面路灯的照明,室内顿时陷入黑暗,仅剩浴室里投射出的那一抹光。
黑暗里,男人无奈而薄怒的嗓音就在耳边,“穿成这样你开窗帘?!”
丁幼禾一转身,就落进了个微凉的怀抱里。
是元染……他没走。
裸|露的肌肤碰触在他沁凉的衬衣上,丁幼禾打着寒颤,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失而复得。
“笨蛋。”咬牙切齿的一声低咒。
元染俯身将人抱起,连着浴巾一块大步流星抱进开着浴霸的浴室里。丁幼禾死死地揪着他的衬衣衣襟,一半是怕摔下来,一半是无意识的、怕他离开。
因为追出去得急,淋蓬还在哗啦啦地冲着热水,热气氤氲,暖风熏人,而丁幼禾身上却是干燥的,滴水未沾。
元染看了眼浴室里,又低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怀里的人。
丁幼禾窘了,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脱身。
“别动。”元染低声制止,大步走向浴缸,俯身将她安置进去,然后打开浴缸尾的笼头,伸手探着水温。
微烫的水流轻柔地冲刷着她蜷缩的脚趾。
冻得冰凉的关节在这热度里一点点找回了知觉,丁幼禾裹着浴巾,一动不动地蜷在浴缸里,任由他去关了淋蓬,任由水位一点点上升,覆过脚背、脚踝,直到半个身子浸在水中,身上的浴巾吸饱了水,摇摇欲坠。
元染坐在浴缸边缘,将沾了水的衬衣袖卷起,露出手腕来,“……我不会走了。”
不会离开这个家。
也不会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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