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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青檐突然大笑起来,“这有何怪?当年诗圣出生虽贫寒,但才识通达,有怀济世之志,十八岁中秀才,二十四岁中举后,冲击进士屡次不中,心灰意冷,终日沉湎于烟花之地。许多脍炙人口的诗便是他留恋风花雪月之地有感而出”
卢洲白捋须也跟着笑起来,“是我肤浅了。英雄不问出处……”
木地板传来“踏踏”的脚步声。两位夫子收敛笑容,背脊挺直。
门外出现了一位青年,他的衣服颜色比学子的远山蓝儒衫更深几分。带同色发带,没有抹额,手持一把折扇,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背对光线的青年,下颌线和眉眼异常柔和,此刻恭恭敬敬的行礼,“张夫子、卢夫子”
张青檐呵呵笑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欣慰。“裴竹宜,次辅之孙。年二十,字子归,姿容举世无双,娴雅之性超俗出众”,张青檐拍了拍身侧的蒲团,示意裴竹宜过来,“子归,过来坐”
“是”
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就坐后,视线正好停留在《自叙帖》上。
“子归应该看到了在青鹿学院疯传的狂草《自叙帖》?”,张青檐问。
裴竹宜点头,“自然是看到了”
“子归有什么想说?你怎么看待《自叙帖》?”
裴竹宜眼角慢慢荡出笑意,再次行礼,“有一种鱼,渔民从海上捕回来,但是这种鱼缺乏活性,得不到刺激的话,这种鱼很快在运送的途中死去。而活鱼比死鱼的价格更高,为了避免遭受更大的损失,渔民往往会在鱼舱里放几条凶狠的鱼,挑起这种死气沉沉的鱼的活性”,裴竹宜捏起案几上的《自叙帖》,背对光线,继续陈述自己的见解,“一直以来,大周以楷书为荣。从孩童始学楷书。从没有人敢大胆突破铁框的束缚,《自叙帖》看似个人自传,实则是一个不拘于世俗的一颗放荡不羁的心。子归对《自叙帖》的评价是:惊蛇入草”
张青檐和卢洲白赞同的点头,“不愧是子归,给予极高的评价。我们青鹿学院一直以来过于尊崇儒学,学子只知埋头苦读,皓首穷经,以至于学院死气沉沉,没有一丝活力”,张青檐的内心做了一个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子归,我认为青鹿学院需要此人。这事就交给你了”
裴竹宜立刻起身作揖,“学生定把人带到夫子面前”
“不着急,先坐下,眼下还有一件棘手的事”,张青檐起身,来到窗前。俯瞰远处绵延起伏起伏的山峦,云雾缭绕峰顶,宛似风景如画。
轻松了闲聊之后,张青檐的背影显得异常沉重。背对卢洲白和裴竹宜的高大身影发出老兽般的沉吟,“长公主想从青鹿学院选侍读,人数不定”
卢洲白的脸色顿时一变,到嘴的茶因为手抖,溅了出来,湿了衣袖,“这不是去送死?”
长公主的残暴,谁人不知?
裴竹宜如老僧入定,异常沉稳,古井不波的眼神没有一丝微澜,视线聚焦在案几上的《自叙帖》。
“子归,你如何看?”
“张夫子,长公主只是随口说说。没有口谕,没有圣旨,何必庸人自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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