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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瞧来,只怕这位夫人也是不好相与之人。
一时间,绿药心里愿意给薛怀做妾的心思又淡了几分。她最怕的就是像瑛瑛这般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这些女子非但见识浅短,且又深谙算计,一旦将漫天的利益抓在了手心,便再也不愿意松手。
说不好,瑛瑛还会做出去母留子这样的阴狠之事来。
绿药心下一凛,好不容易凑出个莞尔的笑意来,便道:“夫人的意思,奴婢明白了。”
方才还痴缠着不肯离去的她已飞快地从团凳里起了身,朝着瑛瑛盈盈一礼后,便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出了正屋。
待小桃等丫鬟回过神来后,绿药已走上了抄手游廊,眨眼的功夫便没了影。
“她……她这就走了?”小桃讶异地问。
芳华也拧紧了自己的眉头,叹道:“我从前也与绿药在一处伺候过,她是心气极高的人,想来也不愿意给人做小。”
“不愿意又如何?老太太的吩咐她还能违抗不成?”芳韵的心里而已生出了几分兔死狐悲的伤心,为绿药说起好话来。
一直静静听丫鬟们说话的瑛瑛便笑了一声,打断了芳韵的话语,“是了,所以我给她递了个能在薛老太太跟前推辞此事的把柄?”
“什么把柄?”丫鬟们俱都追问道。
瑛瑛笑笑,便朝小桃招了招手,小桃扶着她从扶手椅起了身,而后才听瑛瑛细声细语地说:“自然是我‘不孝’又‘善妒’,祖母听了绿药添油加醋的一番话后,哪里还记得要让她做妾一事,只怕会立时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整治我才是。”
说到底,薛老太太特意点了绿药来给瑛瑛磕头,不过是为了给瑛瑛添堵罢了。
如今她说出了这般不逊的话语,自然会掀起一片狂风巨浪来。
好在她不惧风浪,却怕枕榻之侧多了旁人安睡。
*
薛怀回府时,穿梭在通联松柏院与内花园的垂花门时,正巧碰上了芳华与芳韵两个丫鬟。
这两个丫鬟各自提着个食盒,一边走路一边说闲话,待走到廊角时才觑见了垂花门旁立着的薛怀。
芳华与芳韵皆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拘谨地朝着薛怀行了了个礼,板板正正地唤了一句:“世子爷。”
薛怀点点头,目光落在她们手里提着的食盒之上,“夫人午膳用了什么?”
芳韵性子急躁一些,这便要把百日的事说给薛怀听。芳华却递过去一个眼色,算是制止了芳韵的动作。
夫人如此聪慧,自然想好了该如何向世子爷提及此事,实在不必她们这两个奴婢多此一举。
“夫人用了一碗碧玉梗米饭,两筷子胭脂鹅脯,几块鸡髓笋,另还吃了半碗鲍翅汤。”芳华肃着脸答道。
薛怀点了点头,心间压着的大石化成了拂面而来的暖意春风,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不已。
几息间,他便已走到了松柏院的正屋,隔着支摘窗瞧了一眼窗内斜斜地歪在迎枕上的瑛瑛,霎那间嘴角便勾出了和煦的笑意。
“瑛瑛。”他轻唤,话语里的喜意来势汹汹。
瑛瑛本是半梦半醒之间,听得薛怀的话语后才幡然醒转,慌忙要从临窗大炕上起身,薛怀却先一步朝她疾步而起,一息间便带着一腔暖意将她拥入怀中。
“陛下要重审江南水患一事。”薛怀十分高兴,连说话时的尾音都染着喜色。
瑛瑛也被他心间洋溢着喜色所染,娇娇俏俏地笑了起来,“夫君总是得偿所愿了。”
她知晓薛怀不曾忘却过江南水患一事,这近一年的光阴里也数次为此悬心辗转,午夜梦回时忆起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更会寤寐难眠、灼心烧肺。
薛怀便是这样一个人,瑛瑛是明白她的。
所以她并没有在此时向薛怀提及薛老太太与绿药一事,还是陷在了薛怀宽阔温暖的怀抱中,体悟着彼此清晰无比的心跳声。
芳华与芳韵早已悄悄退出了正屋,并亲自往小厨房走了一趟,吩咐厨娘:“这食盒里的菜再拿去蒸一蒸,正屋要晚一刻钟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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