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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敞拱手躬身,缓声道:“启禀陛下,臣有一不情之请。”
“讲。”
事关后宫之事,苏敞自知敏感,腰弯得更低了些,言辞恳切:“怜贵仪自十二三岁那年入宫,如今已三载矣。她自幼臣管束极少,心中有愧,如今臣与怜贵仪皆入陛下的眼,此福泽深厚,臣不敢忘本。陛下所愿便是臣之所愿,为陛下赴汤蹈火甘之如饴。”
他顿了顿,步入正题:“只怜贵仪,是臣与先妻独女,臣愧对她们母女。只盼着陛下能稍稍宽待怜贵仪,若她犯了错,能念在臣为江山社稷奔走数载,饶她一命。”
苏敞的嗓音有难言的苦闷和遗憾:“臣身为人父,只为怜贵仪做过这一件事,还请陛下——”
“恩准。”
苏敞双膝跪地,朝陛下行大礼,再不起身。
半晌,沈淮轻笑一声,亲自将人扶起,说道:“怜贵仪温和纯善,颇得朕心,你生了个好女儿。”
他抬眼看着苏敞,于其对视数秒,这才缓缓说着:“苏卿一片苦心,朕准。”
思绪回拢,怜贵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马车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苏敞背手站于之前,心中五味杂陈。
时辰已到,长号吹满九声,龙鼓钝响,陛下一行驶出长安。
从长安到避暑山庄约莫七日路程。
这一路上景色颇好,叫她们这些原来不常出门的贵女,入了宫以后更不得自由的妃嫔们新鲜的很。
个个挑了帘子往外看。
马车的依仗也是按着位份来的,苏皎皎的马车虽比不得前面那些奢华名贵,却也样样俱全,淡雅精致。
苏皎皎拿着一柄圆扇倚在窗前往外看,早些时日因苏敞而沉闷的心情也明朗了些许。
马车正行进时,前面姝嫔的马车突然停了,从中被扶下来一个雪腮明眸的貌美佳人,虽生的明艳,神色却十分冷淡。
苏皎皎向外看去,只听鱼滢说:“小主,这便是姝嫔。”
她点点头,能在宓妃的风头下还小有恩宠的人,果然是有些姿色在身上的。
苏皎皎正欲阖眸小睡,谁知姝嫔竟向她这方向走来了,在前带路的侍卫拱手说道:“怜贵仪小主,姝嫔小主的马车出了些问题,如今只能与您同乘一辆了,出行许多东西也不好临时添改,还请您见谅。”
话音一落,姝嫔身侧的宫女便上车辕挑了帘子,柔声道:“小主,仔细些。”
姝嫔的马车出了问题,苏皎皎作为她的下一位,自然而然就成了备选。
往前是温贵嫔,一宫的主位,自然吃罪不得。
这倒霉事便落到了苏皎皎头上。
这马车两三人乘坐尚且宽敞,可再进来一个姝嫔,登时便显得拥挤了。苏皎皎心中不适,不着痕迹地往车壁贴了贴,面上很是柔和知礼:“姝嫔姐姐。”
姝嫔坐定以后,抬头扫了苏皎皎一眼,淡声道:“你们都出去。”
这话,是对马车上她们的侍女说的。
苏皎皎微不可查地蹙了眉,却没制止。
姝嫔位份更高,苏皎皎也不可能撕破脸皮,何况,她在外人面前一贯柔弱。
她怯声问:“姝嫔姐姐这是……”
娇弱嗓音被淹没在外面狂奔的马蹄声里。
马车行进声音大,何况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白日里,声音几乎不怎么停歇。只要是离得稍稍远些,她们二人的声音就不可能被人听到。
姝嫔定定看着她,仍压低了声音:“怜贵仪,不用伪装了。”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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