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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侧头看了一眼身边之人的表情,数百年时光已过,提起这件事的裴宁和,仍然气势冷凝,一身肃杀。
“莫尊上,他那个性子,从开始修炼,就结下了不少仇怨。有一次,他被仇家埋伏围攻,不得不逃到凡俗界隐藏疗伤,也就是那个时候,他认识了我的母亲,后来也有了我。等他把伤势养得差不多了,我母亲亦因为难产没了性命,他就把刚刚出生的我,托付给了老和尚,自己返回修真界报仇去了。”
“等我长到十一二岁的时候,被他反过来追杀的敌人们,终于穷途末路。那些人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发现了莫道凌在凡俗界,还偷偷藏着一个亲生儿子,就按照线索找到了老和尚,想要逼问出我的下落。”
裴宁和讲到这里,两人正好路过一处八角凉亭,苏瑾拽了拽他的衣袖:“师兄,我们去凉亭上坐一坐。往事已矣,莫要过多沉浸在悲伤中。”
“放心,阿瑾,该报的仇,我都亲手报了,只是对于那位莫尊上,我无法完全释怀罢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即便我清楚,确实不是他的错,但是,人心本来就是偏的,我无法忘记为了维护我而惨遭折磨的老和尚,也无法坦然接受莫道凌,和他父慈子孝。”
“莫尊上应该也清楚你的想法,他总是给你惹麻烦,未尝不是想要换一个方式亲近你,只是这另辟蹊径的手段……”苏瑾轻叹,对于那位尊上的做法,决定保持沉默。
裴宁和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件轻薄的锦羽斗篷,围拢在苏瑾的身上,接着叙述他的往事:“也就是那个时候,师父按照卦象找到了我,我安葬完老和尚之后,亲自动手宰了那几个魔修。估计因为这件事,再加上之后又被爆出,我的莫道凌亲子身份,长老们才会感到不安,对我的教育特别上心,甚至有了矫枉过正的效果。”
苏瑾想到之前听到的只言片语,恍然道:“等莫尊上发现凡俗界出事后,你已经进入了青冥仙宗,并且得到宗门至宝的认主。他来青冥仙宗要回儿子,师父和长老们拒绝了他?”
“他找到宗门的时候,如果我愿意和他一起离开,估计青冥仙宗也不会特别阻拦,只需想办法,断了我和宗门至宝的联系就是了。但是,我那个时候怎么可能会跟他走,我甚至还给自己改了姓名,随了老和尚的俗家姓氏‘裴’。”
“师兄,你是不是一直没有道号?”
“对,有了道号,谁还记得我到底姓什么呢?像如今这样,同道们见了我,都称呼一声‘裴宗主’或是‘裴真君’,挺好的。”
晚风吹过,两人都有灵力护体,并不觉得更深露重。天阙峰灵气充裕,夜间又是灵植们呼吸生长的活跃时刻,因此,山间到处是缭绕蒸腾的乳白色灵气带,以及带着深蓝色、明黄色、浅橘色亮光的飞舞灵虫,一圈圈,一群群,夹杂在深碧浓翠的绿野之间,竟有一番奇幻迷离之美感。
裴宁和讲完往事,也不再多说什么,他斜靠在凉亭的栏杆上,一边看着苏瑾的侧脸,一边喝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灵酒。苏瑾把自己团在斗篷中,仅仅露出大半张的清丽面孔,一双如水的眼眸里,映着瑰丽安谧的夜景,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半晌,苏瑾突然出声道:“师兄,我这次闭关出来,才知道,我在凡俗界最亲近的几位亲人,都已经先后离世了。母亲、大哥,还有长姐,我都没有来得及去送他们最后一程,修真之人的时间,细思之下,让人惶恐。”
苏瑾是因为裴宁和的往事,有感而发,但是这个话题,却让喝酒的裴宁和差点呛到,他静悄悄地收起酒壶,镇定地看了一眼自家师妹。
“师父和你说了?要回去看看吗?”
“嗯,我一出关,师父就告诉我了。师父说,是师兄你替我回去的,还帮我处理了一些凡俗界的杂事,让苏家人,没有受到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打扰,还没和你好好道谢呢。至于回凡俗界?暂时先不回去,最想见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听到苏瑾暂时不会回去,裴宁和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他留给苏家人的那些,所谓的心照不宣的暗示,估计不会被小师妹发现了?
“你大哥的长子,是个挺稳妥的人,可以撑起门户。阿瑾放心,苏家有你在,有你留下的那些东西在,一定会长长久久地延续下去的。并且,阿瑾,你无须和我说感谢,你知道的,我做这些事情,也是为了我自己!”
这次,苏瑾没办法再转移话题了,她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幸,裴宁和没有再继续表明心迹,他只是看着苏瑾笑,眼中全是细碎的星光。
安静了半晌,在苏瑾目不转睛地数完了第一万八千六百三十二只小灵虫的时候,终于坐不住了。
“师兄,咱们回去!”
“好,都听阿瑾的。”
她与裴宁和相携而返,在两人分开前,裴宁和突然拉住苏瑾的手,没再给她躲避拖延的机会,直接问道:“阿瑾,我心悦你,你,愿意成为我的道侣吗?”
面对裴宁和的问题,苏瑾仿佛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她得承认,听到告白的那一瞬间,她是喜悦的,像是有一朵花,在心田里慢慢绽放。
“师兄,不瞒你,我大概也是喜欢你的!只是,我还没做好缔结道侣的准备,你愿意,给我一些时间,等等我吗?”
听到苏瑾亲口承认,说她喜欢他,裴宁和已经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了,这时候,无论苏瑾说什么要求,估计他都愿意答应。
唯有这一句“等等我”,让一向从容不迫的裴宁和心中一颤,上一次,小师妹让他等一等的时候,直接结了金丹,然后闭了十年关,这一次,不会一直等到他的阿瑾,碎丹成婴?
第109章
裴宁和因为突如其来的忐忑,在表白的第一晚,就很是没有风度地赖在了心仪姑娘的书房里。
“阿瑾,我和你说一说炼丹的事情,虽然我主修阵法,但是对于丹药,也曾研究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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