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三十一章(第2页)

一路上她俩说些什么我也听不清,总之唧唧喳喳的,全然忘却了我这个苦劳力。午饭在校宾馆餐厅。等在包间里坐下,我才发现眼前的两人脸蛋都红扑扑的。真是不可思议。据母亲说,贺芳跟她在大学里做了三年舍友。那会儿X大还在平阳西南角,和省师大背靠背,因为物资匮乏,俩高校难免共享一些资源。基本上86年以前(母亲说起码83年她毕业之前),整个校家属院都是混杂区。根据每年入校生的名额,教育部和省教育厅会修修补补见缝插针地安排宿舍。有时连教职工都无法幸免,不少人甚至要和学生们共居一室。母亲宿舍八个人,省师大和X大各一半,但法学专业只有老贺一人(事实上整个X大78届只有五个法学生)。性格原因,两人走得还挺近,直至贺芳考研去了重庆。那晚母亲还问起老贺的现状,我便把她与小李的浪漫情事如实相告。我说得很痛快,基于什么心理自己也搞不懂。母亲起初还笑,后来就怪我瞎扯。我说:“真的,这事儿谁不知道啊。”

“真的呀?”她歪头想了想,最后笑着说,“不早了,洗洗睡吧。”我倒希望母亲真把它当成个饭后笑话,不然如今急转而下的事态会使我这个八婆分外尴尬。起码也要保持更新啊。老贺让我点菜,我实在不好意思,就推脱说女士优先。俩女士研究半天,点了个干锅,外加一只白切鸡。完了老贺仰脸叹口气,看看我,又转向母亲:“搞了半天,你弄个儿子在我班里!”她想表达出一种幽默,而且成功了。事实上仰脸挺大胸的一刹那,她就已经成功了。我低头抹抹鼻子,听到母亲说:“那是,我都监视你两年了,要不是有人泄底啊,我还得监视下去!”就这么两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两人笑了好一阵。我抬起头时发现她们的脸蛋更红了。

高校宾馆的星级难免有水分,从装潢之陈旧可见一斑,但菜真的很地道。母亲的连连夸赞令老贺颇为得意。于是她就兴致勃勃地讲起了关于这个四星级宾馆的唯一八卦:园林学院前院长雇凶杀妻的故事。此故事与宾馆勉强的牵连就是杀手的身份——餐饮部的一伙计。即便如此,提到该案人们总会率先想起校宾馆以及令人谈之色变的藏尸情节。没记错的话,法学第一课老贺便讲过这个刑事案例,亦如此刻地兴致勃勃。至于某院长,只要加个前字,哪怕短短五年光阴也足以把他从大部分人的记忆中抹去。我们只知道,这位省十大杰出青年、鲁班奖得主、前政府智囊主导设计了省地标建筑平阳大厦。而这在事发前当然是恨不得裱到校门口的荣誉。所幸今天老贺略去了藏尸情节,在感叹了爱情的蹉跎和婚姻的多变后,她问母亲:“还记得郭晟不?”后者显然没了印象,看看老贺,又冲我笑了笑。“杨玉玉啊,我上铺那个瘦高个儿,武汉姑娘。”

“啊。”

“杨玉玉的男朋友就叫郭晟啊,忘了他请咱在小食堂撮过两次?”母亲点点头,应该是想了起来。但老贺依旧不依不饶,仿佛回忆的宝葫芦一旦打开便再也堵不住口:“跟杨玉玉一样,长竹竿儿似的,见人先笑,贼和蔼了,就脑袋有点光,二十多就秃。”老贺肯定以为自己身处课堂之上,肆无忌惮地手舞足蹈起来。可惜谁也搞不懂她要说什么。咕咚咕咚地喝下半杯橙汁后,她看看母亲,又看看我,最后再次转向母亲:“郭晟就是那个院长,杨玉玉就是被害人。”

老贺多么不该在这种场合追求一种戏剧效果啊。上述话语短短几分钟,却使得气氛骤变,大家都不知说些什么好了。包括老贺自己。她饮牛似地喝下另半杯橙汁,长叹了口气。“命运啊,”母亲也叹口气,随后瞥我一眼,“快吃,鸡都是你的。”完了她捣捣老贺:“你呀,一点儿没变!”贺老师扭脸笑笑,丰唇抿了抿,母亲的手机却响了。可能调成了震动,嗡嗡嗡的,有点刺耳。母亲拿出手机,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短高跟的叩地声使走廊变得空旷。这下我只好独自应对老贺了。她操起筷子说:“以前给你们说过吧?”我说:“啊?”

“那个案子。”

“哦,说过。”沉默片刻。“你不吃藕片?平阳就这个有名了。”我只好掇了两筷子。“藏得挺深啊你?”

“啊?”

“啥时候知道的?”

“刚知道啊。”我脱口而出,又觉得这么说不妥,脸瞬间涨得通红。老贺也好不到哪儿去,没准跟小李在一块她脸都没这么红过。神秘而可怕的青春气息啊。“我跟你妈最铁了那会儿。”

“要不是你妈开车,今儿个可得喝点儿。”

“你爸干啥的?”

“剧团我在电视上瞅着了,你妈在学校就唱得好,就是环境不兴这个。”

“你属啥的?”无法想象老贺也可以如此唠叨,我倒宁愿跟她谈谈物权法草案。好在母亲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松口气,几乎要侧过身去。它却又停了下来。“喂。”这次声音有点响,母亲再次走开。我抬头看了老贺一眼,她说:“以后当律师啥样,瞅瞅你妈就知道了。”话音刚落,母亲便推门而入,速度之快令人惊讶。老贺说:“大忙人!”

“那可不,”母亲笑了笑,捋捋头发,甚至长舒口气,“咦,你俩是不是都没吃啊?”

打宾馆出来,母亲说她要和老贺说会儿话。我说那我先走。她看看表,说:“别走远,二十分钟后回来。”我实在没地方去,只好跑校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喝了罐啤酒。隔着铁栅栏,隐隐能看到她俩在垂柳下的长椅上坐着。约莫过了半个钟头,母亲才来了电话。于是我就往回走。两人已行至雕塑西侧的甬道上。见我过来,老贺便跨上了心爱的自行车。我说:“贺老师再见。”她笑着说:“别忘了论文。”我这才发现自己大意轻敌了。果然母亲问起论文。我不晓得她知道多少,只好避重就轻地“如实相告”。她说:“你是不是太吊儿郎当了?”我说:“哪有?”她说:“严林你听好了,其他我都由着你,学习上瞎搞我可饶不了你。”她确实是这么说的,就站在校门口。不知是平阳的风还是其他的什么让她眉头紧锁。第一次,我发现自己比母亲高了那么多。直到站在毕加索旁,我都没说一句话。母亲捅我一肘子说:“咋,还生气了?”我确实没生气,于是我说:“我没生气。”

“德性,”母亲拉开车门,“上车。”

“干啥去?”

“上去再说。”她在我屁股上来了一巴掌。为了证明自己没生气,我主动询问老贺跟她聊什么了。母亲呸一声:“女人家的事儿,你个大老爷们瞎惦记啥?”片刻,她又小声嘀咕:“你贺老师都分手了,你也不给妈通个气儿。”虽然知道不应该,我还是忍无可忍地笑了出来。“你这人真是没一点同情心啊。”母亲瞥了我几眼,脸蛋绷了又绷,终于噗嗤一声趴到了方向盘上。

科技市场在北二环,一来一回将近俩小时。装了四台机,家用一台,剧团三台。母亲问我要不要,我赶紧摇头。她问咋了。我说用不着。倒不是真用不着,而是众所周知在大学宿舍里电脑就是时间黑洞。打发无聊时光理应用些更高明的方法。期间母亲接了好几个电话,完了说现在外出邀请越来越多,这半个月都十来个了。“邀请多还不好?”

“人都拿你当戏班子,无非是红白事儿、赶庙会,顶多有俩仨文化节,跟妈的初衷还差得远啊。”我这才想起正事,遂问评剧学校的合同签了没。“谈妥了,”母亲笑笑,“过几天在平海有个签约仪式。”我不由松了口气,却又感到浑身轻飘飘的,什么也抓不住。而头顶的阳光却生猛有力。回学校的路上,陈瑶来了个电话。她问我在哪儿。我说车上,马上到。“令堂走了?”

“还没。”

“噢。”我想说“噢个屁”,她已挂了电话。母亲问谁啊。我说陈瑶。她问咋了。我说没事。她白我一眼,好半会儿才哼了一声。然而刚进大学城,我就看到了陈瑶。她梳了个高马尾,穿一身白边紫叶连衣裙,仰脸站在路边摊的遮阳伞下。四点光景,校门口没几个人,光溜溜的柏油路亮得像面镜子。耀眼的风裹挟着地底的热气,扯得五花八门的塑料袋漫天飞舞。这一切搞得陈瑶分外古怪。我只好靠了一声。

母亲和陈瑶的历史性会晤已过去十五分钟,我还是有点紧张。我是说我比陈瑶还要紧张。后者已经可以在母亲面前收放自如了。她吸着雪碧,口齿伶俐地谈着自己的专业,仿佛真的攥了把名曰大数据的针,即刻就可以在你脑门上搞一下。现场验收,不甜不要钱。她说的那些名词,那些花花道道,我都闻所未闻,母亲却听得津津有味。我实在无话可说,除非老天爷允许我抽根烟。母亲停好车后,第一件事就是和陈瑶握手。她说姑娘真漂亮,陈瑶就红了脸。当然,也没准是太阳晒红的。随后我们就找了个冷饮店坐下。我快速地干掉一罐啤酒后,只好又要了一瓶可乐。俩女士则慢条斯理,细水长流。母亲问了问籍贯,又问了问专业。虽然这些信息我早给她碎片化地呈报过。关于家人母亲却不去问,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谨慎。两瓶雪碧见底后,母亲看了眼外面的太阳,表达了她想请陈瑶吃饭的愿望。当然,时间上不大对头,于是陈瑶就笑了笑。她穿着平底凉鞋的脚在桌底下偷偷地踢了我一下。“这样吧,”母亲看看表,双手并拢握了握,笑容如外面的世界一样明亮,“你俩要没事儿啊,就陪我逛逛古玩市场,完了请你俩吃饭。”

古玩市场其实是个旧货市场,包括各种旧书。在旧书业务的基础上,经过填充扩张,短短几年间它就成长为周边省市最大的书市。最关键的是全,多么冷门生僻的东西在这儿你都能找到。于是就催生了一大批淘书爱好者,没事就瞎转悠。一如此刻,他们热粥般在身边流淌,令人无比之烦。母亲说她应邀在平海晚报上开了个专栏,讲一些评剧往事,结果一捋袖子脑袋空空,啥也写不出来。“能抄点也是好的。”她挽着陈瑶的胳膊,笑容可掬。我嘛,自然只有拿包提书的份。这一逛就将近俩小时,我不得不提醒母亲把握好时间,她说皇上不急太监急。出来时天已擦黑,母亲轻车熟路地奔往师大南门。她地精般地说大堤上有家烧烤不错,搞得我跟陈瑶一愣一愣的。月朗星稀,凉风习习,平海的河水折腾了几百公里后正在我们脚下绵延。我惬意地打了个酒嗝。陈瑶则盛开得如一朵温婉的月光花,难得一见。母亲脱去小西服,扎起头发,说她也想喝一杯。于是就喝。这下连陈瑶也有些肆无忌惮起来。月光茫茫,松软飘忽,笑容皎洁,醇厚似风。我感到自己几乎要融化在这时代的晚上。后来母亲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明天回去。完了手机就到了我手里,先是父亲,又是奶奶,说了些什么我也搞不懂。然而挂电话时,手一抖进了收件箱,不经意的一瞥让我的心脏快速收缩了一下。一条收于下午两点四十五的短信:今在平海,可否一叙?是个131开头的陌生号码。短信只此一条,来电却有十几个,尚存的最早纪录是4月10号,也就是上次母亲来平阳那天。搞不好为什么,几乎一瞬间,那个在华联遇到的女人便杀出了脑海。她圆润的弧度如此刻的夜风般让我的胸腔快速膨胀开来。母亲在给陈瑶讲剧团中的趣事,两人不时笑得前仰后合。我放下手机,拿起来,又再次放下。我仰头干下了半杯扎啤。月亮黏糊糊地攀在西边的破城墙上,像什么海底生物的脑袋。陈瑶假天真,恳请母亲来两句。后者清清嗓子,瞥我一眼,灵巧的的双手水蛇般在月色下浮起:你看它身埋污泥尘不染,正直挺拔欲擎天,耻于群芳争妖艳,只愿馨香远近传。

--

下岗的故事  那些花儿·春玲秘史  沉沦之魔都迷离之夜  阿姨们  我的熟女情怀  春都记事  桃色奇侠传  熟母娇妻  我和老公真实性爱经历  少女之心(曼娜回忆录)  胧月都市  波纹  许多年的酸  孽怨情  槟榔西施  母狗黄蓉传  与爸爸的约定  襄阳往事  蛇性  我和蕾  

热门小说推荐
魏武侯

魏武侯

本书架空,考据慎入  新书锦衣血途发布,欢迎收藏!  这里不是春秋战国,也不是东汉末年!  似曾相识的齐楚秦魏,截然不同的列国争雄!  来自现...

大话之神

大话之神

一个热爱网络游戏的痴孩子,二不垃及的真神祝愿下进入了游戏的世界。。。。。。...

绝色占卜师:爷,你挺住!

绝色占卜师:爷,你挺住!

听说她在占卜,他捧着手眼巴巴的就过来了爱卿,你给本君算算,今晚是本君睡了国师呢?还是国师睡了本君?她哆嗦了一下,一脚就踹了过去谁都不睡!她今晚就阉了你!!重生前,她是惊才绝艳的大占卜师,重生后,她还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一品国师,可是,她算了两世,却没算到自己这一世会犯桃花国师大人,不好了,帝君来了!卧槽!她一下子就从八卦盘里站了起来他来干什么?他不干什么!那就好那就好!她狂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小太监欲哭无泪可他说了,今晚他夜观星象,是个鸾凤和鸣...

乱世情歌:农门女将

乱世情歌:农门女将

一朝重生,亲爹从军阵亡,亲娘病死,留下体弱的弟弟和青砖瓦房几间。无奈家有极品亲戚,占了我家房还想害我姐弟性命!幸得好心夫妻垂帘,才有这安稳日子过。偶然山中救得老道一位,得其倾囊相授修得一身好武艺。骤闻亲爹消息,变身潇洒少年郎,入了天下闻名的孟家军,立军功当将军,可是那个总阴魂不散的小王爷是要搞哪样?虾米?威胁我?...

传奇篮神

传奇篮神

一个浑浑噩噩的少年,在阳台吹风不小心掉了下去,死过一次的他,决定开始改变,故事从这里开始,他就是林浩...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