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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潜风行(第1页)

脑袋里就跟灌了半斤荤油似的,但事实上,整个下午书香都没睡着。当窗帘彻底挡住光线时,屋内也立时滋生出一股令人心跳加速的暖流,电扇嗡嗡嗡地,他蜷在灵秀身后,忽而风便从夹缝中吹拂过来,母亲身上的味道便也立时奔涌而来,先是裹住了脸,继而又顺着鼻孔钻进他身体里,那柔和的味道透着丝丝汗香,在这沉闷的午后牵动起他年少的心,于是,即便闭着双眼在那假寐,心口窝也在不自觉中跟着咚咚咚地震了起来,擂鼓一样。

灵秀看似合上了眼,实则半天也没睡着。昏暗的房内,除了摇曳的扇叶在不停地搅合外,来自脉搏强有力的跳动也是令其心神一直不宁的关键所在——她不瞎,儿子裤裆上支起来的帐篷意味着什么,当妈的又岂会不知道呢。本以为背对着儿子能够让心里缓和一下,哪怕就算是自欺欺人,然而事与愿违的是,呼吸变得紊乱,甚至在闻到儿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内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后,她都不知该怎样正视自己,怎样正确去面对了。

风一直在吹,灵秀眉头轻锁,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始终也没摆脱掉心里的烦躁,她想翻身坐起来透透气,又有些犹豫不决,人缩在床上,汗渐渐涌溢出来。心口窝砰砰砰乱跳,灵秀问自己,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了?难道说是……沉寂忽地就被一道足以把灵秀都吓一跳的嘤咛声给打破了,也许是叹息,也许是不甘,更或者是给挤兑得没了选择。借势一翻身子,灵秀人就转了过来,同时也把手推了过去:“不说憋着尿呢,怎不去了?”

书香正心思不属,被冷不丁推了一家伙后,他“啊”地一声也支棱着起身子。

“啊什么啊?见天迷迷瞪瞪的,有意思吗?”看着内个几乎光着屁股的人,灵秀又运了运气:“该考试了也不说看看书介!黏着我干啥?”语气蛮横,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起到震慑作用,才能把一个母亲本该有的样子展现出来。“心咋那么大?!几岁了?还有没有担当?”一口气下来,说得是颠三倒四,她自己都不知道说得是啥了。

“在学校都复习完了。”小声嘀咕着,书香出溜起身子挪到床边,提鞋穿在脚上就往外走,可没到门口就又给灵秀喊住了,“给我回来!”看着儿子不声不响地走了,也没听清他嘴里嘟哝的是个啥,扬起手来就又呼喝起来,“脚还没好利索就又惦着往外跑?”气恼恼地,人也跟着一道坐了起来。

“不说看书去吗。”书香心想总这样也不叫个事儿,又见妈急赤白脸,忙接着上句来了下句:“我就在家待着,哪也不去。”

这回灵秀倒听清儿子说的是什么了,哼了一声后,她把脸一扬,劈手指了过去:“让你去你就去?不老实前儿怎没见你吱声呢?!”

“妈你别着急呀,我不都交代了,也没瞒你。”书香左手挡着狗鸡,右手则搓起脖子,人往门口一站,说稍息不稍息说棍子不棍子,汗顿时涌了出来。“惦着抽根烟不是,睡也睡不着。”在那哼哼唧唧。

“还有理了?”凑来灵秀也知道自己在没事找事,把脸一撇,又找补一句:“又没拦着你。”她有苦难诉,却又矛盾重重。钱没了都还可以再挣,因小失大任由外力去影响儿子,岂不就给毁了?想着这些年自己付出的心血和走过来的路,她问自己,做这些都为谁啊?无一例外,脑海中回应的呼声都是儿子俩字。思忖着,她又问自己,如果连儿子都不要了我还剩什么呢?不就啥都没有了吗!

不见动静,也不知妈想什么呢,书香施溜着又走了回来:“你不发话我哪敢呀。”

“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儿?”灵秀嘟哝起嘴来,书香摸索着把烟拾在手里,抻出一支赶忙给她递让过去,“你看我汗都下来了。”抹了一把脑门子,屁股就往床边上一蹭,没用灵秀说话就又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该记的该看的在学校就弄完了,要不怎好意思把同学都叫家来,是不是你说。”讲到这,他把烟点着了,又没见妈吱声数落,心想有缓,除了继续向她复述昨儿下午在东头的事儿,他还问起了她的情况,“妈,昨儿到底咋回事?到现在你也没告我说的是什么事儿。”

灵秀把烟灰缸拿到近处,思前想后才说:“要是跟保国他妈那样,我也出国务工……”不过没等她把话说利索,书香就撂挑子了:“那我咋办?”质问中,他几下爬到窗前,帘子一摘,登时又回转过身子来到灵秀近前。“妈你是开玩笑吗?”瞪起俩眼盯在灵秀脸上,“你走了我咋办?”

被戳中要害,灵秀嘬了口烟后,乜了一眼儿子就把头低了下来:“又不是没人照应你。”情知儿子会有所反应,却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强烈。

书香把烟一掐,上前抓住灵秀的手:“还念什么书,你就带我一起走得了。”这个已经长成大小伙子的人竟还跟孩子似的。缠着灵秀不放,令她心生涟漪却又犯起了愁,“不念书干啥?白教给你了都,啊,离了我就活不了了?”那赤裸的身体呈显出一片小麦色,是她儿子倒是不假,可他现在也是个男人,想到这,灵秀脸上又烧腾起来。“谁像你似的见天黏人,就不害臊?!”

“就黏了,都没法活了我!”

“撒手啊!”明明是在说教,却反被儿子质问起来。“你怎跟无赖似的?揪着我手干啥?”

“宁跟讨饭娘也不要当官爹,你要走就带我一起走!我听你的,我啥都听你的!”

“滚蛋,还当真了?”儿子脸上的那股急切和焦虑被她尽收眼底,然而灵秀却万没想到此番提议引发出的后果,以及此刻在儿子心里埋下的这粒种子——多年后她也被这手棋反将了一军,其时她骂他心狠,拍屁股说走就走却置别人的死活于不管不顾。“你个臭缺德的,还有啥是瞒着我不知道的?!”

“别问了,欠她们太多了,还不起也还不完。”

“你不说我就不走!”这么多年的坚持到底都为了啥呢?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走出去吗,为何机会来了反又抵触起来?

“再给你洗一次头吧。”百年润发的包装换了一茬又一茬,甚至几乎绝迹,灵秀都不知儿子又是从哪掏来的这洗发水,但她却看到了儿子眼里流露出来的温情,也看到了里面闪烁的泪花,“你不在身边我心里不踏实。”那一刻,灵秀哭了,她说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儿子抱住她,连声说这都是真的,“等我安顿好了,我在内边等你,踏实跟你过日子。”

尽管父母和公婆都年事已高,最后灵秀终究还是没能抵住那份煎熬和思恋,再说她也割舍不下心头的那份执念与牵挂,遂把心一横,在剪短了头发之后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故土,踏上了行往大洋彼岸的这条路……

正所谓冰冻三尺,不管有无意识,也不管是否遂心如愿,凡事绝非一蹴而就,而其中这一饮一啄的道理恰恰随着时间的流逝融入进来,像四季的春耕秋收,见证了风花雪月,亦如冷暖,藏在心底……

或许是蛰伏太久了,直到晚风袭过送来一丝凉爽,西场下的蛙叫一直都在鸣唱着。此刻,一众人等围坐在后院吃着晚饭,杨廷松在仰起脸后,说:“这是要下雨啊。”如他所言,这会儿功夫太阳确实沉到了西山下,天也变得乌突起来。随后,看向云丽,问道:“老大又来电话没?”他心里澄清,随后又说许建国做事确实很用心。

“战友都过去了。”云丽点了点头,“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她也换了身衣服,一袭淡紫色连身裙罩身,胸口像塞进俩馒头,说不出的挺耸耐人,秀发绾在脑后,脸蛋亮亮堂堂,说完,有一搭无一搭地又戳点起筷子。

灵秀恰恰与之相反,她看起来食欲不错,就着啤酒打扫着晌午提溜过来的剩菜,正吃得津津有味。此前她从西屋出来时还不到五点,气温稍减之下她给儿子找来一条短裤,她说你傻不傻——“这么热的天还穿厚裤子,不起痱子?”又把身上有些汗潮的短袖下了身,连同回家时替换下来的那条长裙一并捻搂起来,泡在了盆子里,随后跑去套间把儿子穿的那条工装裤拿出来,一并放进水中,揉搓起来。

书香尾随母亲一起从西屋走出来,他帮不上忙,确切说是被灵秀轰开的——“谁像你似的,啊,都快摽我身上了。”又没事可做,端着气枪就去了西场——隔着树丛瞄向北头的菜园照了照,不过遗憾的是,除了坡底下的蛙叫和脑头上的鸟在飞来飞去,他啥响动都没见着。

别看晌午也没少吃,不过这个点他确实也饿了。“我琴娘还真没少给拿。”先喝了晚绿豆稀饭,而后书香抄起整根黄瓜蘸起豆瓣酱就往嘴里填,边嚼还边说:“她忙都忙不过来了,又惦着种啥?”锅台上的黄瓜在走进后院就看见了,也看到摆在里屋的躺椅。正想再说,结果被灵秀插了一杠子,“够你操持的吗?”

“本来就是,再说这些天也没工夫去。”咔咔之下书香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几口下去,直溜溜的黄瓜就给他吃得剩了个尾巴,看着手里的黄瓜,伸手一舀,蘸过酱,也给填进了嘴里,尾巴则摆在了桌子上,“一会儿去看看呗。”一方面是去琴娘,另一方面则是想看看焕章走没走,惦记跟他分享一下手里的磁带。

灵秀白起眼来:“老实吃你的饭,脚没好哪都不能去。”紧接着,就用腿弯碰了碰云丽,“咋不吃?”拾起桌上的黄瓜,小手在当间儿一掘,“吧”的一声脆响过后,黄瓜便断为两截。“这个败火。”她那脆声的调儿传出去时,瓜也给云丽递了过去。

俩狗子在脚底下来回打磨磨,嘴里呜呜呜地要着食,书香低头把它俩抓到腿上,抬起头时,眼神也恰好寻着母亲的声音追了过去。其时二人脸上都密布着一层细汗,他眨眨眼,以为自己看到了青衣花旦,于是又抬头看了下天,乌蒙蒙的,像极了得了青光眼的病号。

风不大不小,一直在刮,临走时,灵秀站在门口挥手相送。“香儿,听你娘娘话。”她穿着短袖短裙,脚上踩着一双泡沫底的凉鞋。细腰一分,那种上白下黑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极为利索,泾渭分明中,白的是巍峨耸立,上面的花纹都给挑出了两个山包,而黑的则又显得极其修长丰润,裙摆飘动之下,其内的两条长腿如同浸泡在一片肉泽之中,透着鲜亮。“别四处乱跑。”风中,她又理了理海棠,脸无比光润,红扑扑的。

这种被推出去的感觉像是被抛弃,直面起来难免令人心里不太舒服,“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有事儿瞒我?”

“瞒你什么?把心思放学业上,别瞎琢磨。”泥土的腥鲜味越来越重,天幕也蜿蜒起一道道厉闪,触目惊心。尽管如此,在那潮红的脸蛋以及瓦蓝色的眸水中,书香仍旧闻到了一股令他无法抗拒的味道,他怀里夹着母亲给他找出来的牛仔,以至于深陷其中都忘记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云丽手里提着豆子,走之前朝灵秀笑了笑:“放心,三儿这些天老实着呢。”

“他老实?也就你说。”灵秀摇了下头,仰脸又看了下天,目光落回来,从云丽脸上转到书香脸上,“一身个臭汗,洗个澡再睡。”书香朝她咧嘴,想笑偏偏笑不出来,感觉自己就跟落魄的老财似的,刚得着点蜜喝就给人一棍子打了下来,味儿都没来得及吧唧。“一天到晚不知都想什么,考不好你盯着!”

不管是风之子还是巴蒂,在剪短了头发的马拉多纳面前似乎都变得黯淡起来,然而七月初跟保加利亚的那场比赛便印证了这一点——缺席了马拉多纳的阿根廷队在以斯托伊奇科夫,巴拉克夫为代表的保加利亚面前确实不堪一击。而此次的兴奋剂事件看来也是真的确有其事,并非空穴来风。实际早在去年的八月就有类似事件,闹得沸沸扬扬。

磁带是在上礼拜一给的焕章,不是书香不想听,年轻人有几个受得了这个的,只是怕听完之后控制不住自己。当时在西北角抽烟,还说体育室的窗子破了——贴了个大洋马挂历,也没人管。不过当时没提琴娘,一方面是避开话题,不想当着焕章的面说这个事儿;第二点,当时琴娘来去匆匆,也没待多会儿。“晕头转向的也没人通知我。”送她走的时候风已经大了起来,遮天蔽日中她似乎还给迷了眼。“不叫个事儿,我这都能跑了。”书香嘴上交代,便趁着左右没人抓起了琴娘的手。雨渐渐滴答起来,他勾起琴娘下巴,一把搂进怀里时,手也掏进她衣服里,“等我好利索了非搬新房睡两天不可。”他信誓旦旦,边揉琴娘硕大的奶子,边把嘴贴到她耳朵旁,“跟你一被窝,到时你把连裤袜给我预备出来。”直到关门上锁,走进洗澡间冲澡,鸡巴始终都硬邦邦的。捋开包皮洗狗鸡时,龟头上又湿又滑,看着绳子上搭晾的连裤袜,他怀疑自己洗完澡之后能不能控制得住,尽管之前跟娘娘提说过要分房睡,但实际情况又哪说得准,毕竟憋大半天了,火正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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