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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情萦策虑破迷津（第2页）

黄特工的手枪保险栓发出清脆声响。

祁梦蝶转身时旗袍下摆扫过桌沿，周云帆修补的针脚在煤油灯下泛着珍珠似的光泽。"劳烦黄副官明早去霞飞路送份礼。"她把伪造的胶卷塞进怀表链搭扣，铜质卡扣咬合时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鸣，"记得经过贝当路转角那家胭脂铺。"

地窖外传来夜枭第三声啼叫，宋看守佝偻着背往茶缸里添水，缸底没融化的明矾在涟漪中划出蓝荧荧的十字。

祁梦蝶数着水纹扩散的圈数，突然将真胶卷塞进周云帆皮带夹层。

他喉结处的旧伤疤擦过她耳尖，带着三年前码头爆炸案的硝烟气息。

"董猎户。"周云帆用暗语敲击青砖地面，"后山药圃东南角的断崖。"匕首尖在地形图上划出虚线与实线交错的轨迹，与祁梦蝶画的磷粉路径形成镜像对称。

田村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油灯罩的裂痕把光影切成匕首形状，正扎在监狱岗哨换防时刻表上。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粘稠。

祁梦蝶蜷在临时支起的行军床上，听见周云帆用易容胶水修补破碎的镜片。

松节油的味道混着他身上残留的硝烟，让她想起那个蒙面人背着她淌过苏州河的夜晚。

他现在的呼吸频率比当时慢了七拍，腕表齿轮转动的声响却分毫不差。

急促的叩门声撕破寂静时，祁梦蝶正用发夹在墙砖上刻算监狱排水渠的流速。

宋看守跌进来时带着晨雾的潮气，袖口暗红的血渍像朵将开未开的海棠。"三号囚室……"他佝偻的脊背撞翻木凳，"灌了三轮辣椒水……"

周云帆的匕首突然钉入地图上的监狱坐标，刀柄嗡嗡震颤。

祁梦蝶看见他颈侧暴起的青筋，那是他罕见失态的前兆。

她冰凉的手指覆上他握刀的手，指甲掐进他虎口的旧枪茧："冯军师轮椅的齿轮该上油了。"

当第一缕天光刺破云层时，霞飞路73号的雕花铁门缓缓开启。

黄特工怀表链的铜扣在胭脂铺橱窗反光里闪了三次，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女学生将牛皮纸袋塞进他掌心。

纸袋里的假胶卷裹着真情报，祁梦蝶用柠檬汁在包装纸上画了朵倒垂的海棠。

田村长家后院突然惊起群鸽，祁梦蝶数着翅膀拍打的频率，在第七声振翅时按住周云帆装填弹夹的手："冯军师书房镇纸该换方向了。"她将真胶卷的影像复刻在旗袍衬里，密密麻麻的齿轮构造里藏着定时引爆装置的破解图。

暮色四合时，董猎户带来的新情报让地窖空气骤然凝固。

冯军师给监狱加装了德国制压力感应器，宋看守偷换的排班表被墨水洇染成密码本页码。

祁梦蝶嚼碎薄荷叶抵抗头痛，在周云帆摊开的手帕上画出雷管箱的镜像分布图。

"该收网了。"周云帆将伪装成怀表的定时器扣在她腕间，表链搭扣暗藏的三棱刺闪过冷光。

他替她拢鬓发时，指尖在耳后停留了半秒——那是三年前码头爆炸案时子弹擦过的位置。

夜色如泼墨般漫过村庄时，特工们的绑腿都别上了淬毒的银针。

祁梦蝶最后检查旗袍开衩处暗藏的钢丝，听见周云帆在调试伪装的警卫队制服纽扣。

那些纽扣里藏着磷粉，碰撞时会炸出三秒时差的掩护烟雾。

当董猎户学起夜枭啼叫时，祁梦蝶正将监狱平面图卷进油纸伞骨。

伞尖沾着冯军师轮椅轴承里刮下的铁屑，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周云帆突然按住她撑伞的手，他掌心枪茧擦过她手背时，远处监狱探照灯恰好扫过林间小道。

二十三种草本植物的气息混着泥土腥气涌来，祁梦蝶在松涛声里分辨出三道不同的脚步声。

她旋开伞柄暗格，将改良后的定时器零件卡进凹槽。

周云帆的呼吸频率突然改变，那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冯军师的机械轮椅正在三百米外的山道上轧轧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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