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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已经感受到空气中悬浮的那股冰碴子味道。
只是出师不利。
宋茉已经买好大巴票,看到一捏着一沓车票、戴口罩的“工作人员”,一本正经地告诉她,现在受疫情管控影响,大巴车都是一个半小时一趟。
现在天都快黑了,宋茉着急见父亲,哪里还能等,转身去退了大巴票,上了对方推荐的出租车处。拎着行李箱走出一段距离,她越想越不对劲,最终还是拉着行李箱,去正规的出租车候车处排队。
找爸之旅比她想象中还麻烦。
父亲那边,一开始不接电话,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背景音听起来乱糟糟的,一片嘈杂。好不容易才报出一个地名,宋茉的手机快没电了,着急忙慌地给出租车师傅看了眼位置。
随着师傅一句“妹有事儿,这地我熟”,她手机也放心地黑屏了。
宋茉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在飞机上也没怎么睡,颠簸流离,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身体还没习惯。师傅有心和她唠,她自个儿没精力,车子刚刚开出去几分钟,头一歪,睡着了。
这一睡误了大事。
下车时,她忘了拿后备箱的行李箱。
师傅也忘了提醒她。
冬天的哈尔滨寒风如刀割,宋茉就穿了一件羊绒大衣,拿着没电的手机,迷迷糊糊走出去半截,终于被吹得清醒,才意识到自己丢了东西。手机没电,街上全是陌生人,她迷茫地站了站,才拦住路人,用她那几乎没有东北腔调的普通话询问,最近的警察局在哪儿?
等她推开警察局的门时,人也冻得瑟瑟发抖,手指冰凉。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大约是饭点,也或许是在开会,只有一个人值班,在低头写什么东西。宋茉走过去,举着没电的手机,哆嗦着问:“你好,我的行李丢了,手机也没电了,请问能在这里充个电吗?”
从她出声的那一秒起,对方就抬起头。
只是宋茉眼睛近视得厉害,一直走到对方面前,才终于看清对方的脸。
一张熟悉的脸。
宋茉又冷又僵。
杨嘉北。
事实上,宋茉一直在逃避回家,也如逃避回家一样逃避着杨嘉北。
俩人青梅竹马,从小一块儿长大。
杨嘉北比她大四岁,上小学时,他便带哭鼻子的她一块儿上学;初中时,宋茉受欺负,是杨嘉北赶走那些欺负她的小混混;读高中,也是已经读了警校的杨嘉北,挤出他那少到可怜的假期时间来给宋茉辅导功课,耐着性子给她一道道讲题。
俩人性格天差地别,在宋茉眼中,杨嘉北就像这里被漫长时间冰雪所覆盖的土地,他的人生也好似这里土地长出的植物般直溜溜往上、不蔓不枝,坚硬、务实。
其实宋茉一直逃避着故乡,正如逃避着他。
可她还是回来了。
还是遇见杨嘉北。
警察局中,早已是成熟男性的杨嘉北低头写着东西,他一身警服,垂眼时,睫毛还是浓长,鼻子高挺、眼睛有点淡淡褐色,长相硬朗英气,虽有薄唇,却并不显轻浮,或许是职业和性格所致,桃花眼和薄唇这种风流特质,在他脸上也只显正派、严肃。
大抵因他母亲是俄罗斯族的人,才给了他一副好似混血的相貌。
他好像并不认识宋茉了,眼神漠然,下意识伸手去拿手机充电器,摸到手,又盯着宋茉的手机看了看。型号不同,他又去找苹果的充电线。
在这个过程中,他始终未发一言,好似她是个陌生人。
不,连陌生人也不是。
杨嘉北对陌生的、需要求助的群众,也时常是笑的。
将重新找到的充电线递给宋茉时,他重新坐回位子,终于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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