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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枝不好起身,只得遥遥唤住了他:“如今正要请香,哥哥这是要去哪?”
谢钰并未回首,只语声随着周遭宁和的诵经声一并传来,辨不出其中喜怒:“我闻不惯殿中烟火气,出去避上片刻。”
说罢,便抬步迈出殿门,那颀长的身影转瞬便消失在庙宇重叠处,任折枝如何唤他也再未回首。
折枝跪在蒲团上,愣了稍顷,又抬眼去看上首戚氏的牌位。眼见着祭拜的时辰要过去,只好请香阖目,轻声将这一年来的变故,以及谢钰的身份皆对着灵位毫无隐瞒地诉说了一遍。
良久,方睁开眼来,恭敬地将清香送入香炉之中,又满心愧疚地跪回蒲团上,将包袱里剩余的佛经与值钱拿出来,一一放到跟前的铜盆里焚化。
方烧至一半的时候,却听身后脚步声微起。
折枝以为是谢钰回来了,忙回过脸去,方想唤一声哥哥,却见进来的是位四十余岁的寻常妇人。
那妇人看见折枝也是愣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半晌,迟疑道:“您是夫人的——”
折枝垂落的羽睫轻轻一颤,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轻声反问道:“您是——”
“我是曾经在桑府里做过工的丫鬟,承过夫人恩惠。往年一直在荆县里给夫人请香,如今随着家人进京,听闻昙华寺里有夫人的灵位,这才过来祭拜。”那妇人答道。
折枝细细端详了她良久,试探着道:“您是——秋草嬷嬷?”Paopao
她依稀记得,母亲身边除了田嬷嬷外,最为得力的大丫鬟便唤作秋草,只是许多年过去,早已经记不清模样。
“对!您是怎么知道的?”秋草讶然。
“秋草嬷嬷,我是折枝。”折枝轻声。
秋草愈发讶异,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一通,眼里竟渗出泪来:“大姑娘!不曾想奴婢还能遇见您!这许多年过去,真是认不出来了,认不出来了!”
折枝愈发赧然,在戚氏的灵位前自不好与戚氏的旧人说谎,只好低着嗓音将这一年里的变故轻轻复述了一遍。
又轻声道:“折枝并非先夫人的亲生女儿。她生下的公子等在殿外,您过来的时候,应当见着了。”
她垂落的长睫颤了颤,语声愈低:“他与母亲生得相似,您若是见到了,定是能认出来的。”
秋草还未从那惊天的变故里回过神来,仍有些愣愣的,只是下意识地摇头道:“奴婢方才便是从殿外进来的。”
“并未见着什么与先夫人相似的公子。”
-完-
第51章
◎可为何谢钰回府许久,却一直用着外人的姓氏。◎
“怎么会?”折枝往火盆里添纸钱的动作略微一停,讶然转过脸来:“哥哥他生得与桑侍郎并不相似,那应当是偏像母亲才对。”
秋草也有些怀疑起自己来,往回仔细想了一想,终是迟疑道:“莫非是今日昙华寺的香客多些,奴婢看漏了?”
折枝也觉得大抵如此,便轻声安慰道:“嬷嬷先进香罢。待折枝将经文与纸钱焚完,带嬷嬷过去见他便是,不急着这一会。”
秋草‘嗳’了一声,也恭敬地请了清香,跪在折枝旁侧的蒲团上,对着戚氏的牌位,低声说起曾经在清台县与荆县中的一些往事。
她初进京城,官话说得还不大流利,隐约间还混着些荆县里的口音。原本在这京城里听见乡音,应当很有亲切之感,可如今听来,却只令人觉得哀伤。
她细细碎碎地说着——
“夫人,奴婢还是头一回来京城里看您。也不知道您能不能听见。您离世两年后,奴婢也在荆县里嫁了人,跟着夫君住到了打铁胡同里,不在桑府里做工了。”
“后来又过了几年,听说老爷也当了大官,要进京去了。便将荆县里的旧宅卖了。接手的是一个商贾,只做生意,不懂风雅。宅子易主没几日,便将您种在院子里精心养了多年的木芙蓉给伐了,说是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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