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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第2页)

什么时候他不再害怕?

到那时,他应该去海面上看一眼。

「……很想。」

鱼尾在不知不觉间滑落礁石,视线降低,又随着仰头慢慢向上。自下而上的翘首,在这最熟悉的角度上,红发轮廓的背景大多数是天空。

「很想,很想去船边。晚上,早上……没有去海面。」

「你失踪了三天。」艾格想起来,「回来后你又去了哪里?」

「……洋流。洋流汹涌的地方。」那声音在说,「在那里,气味的消失……只需要三天。」全身上下,鲜血的气味,野蛮的气味,不该带去海面的气味。

「你身上的吗?」他捞起腿上的一缕头发,放到鼻端,「你闻起来只有海水味。」

眩晕让大脑和言语分离,言语的发生不由自主,因为大海从未诞生过这种语言与这些复杂的规律。

大海的伟力在于毁灭丶埋葬和不容置疑的永恒。大海也从未告诉过任何一只身在其中的动物——两种感觉,烈日曝晒的疼痛,和海洋深处的荡涤,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竟能出现在同一时间丶同一尾鱼。

气味在从四面八方涌来,海水味,风的气味,血的气味……以及所有气味包裹下丶那靠近后再也没有远去的气味。一切都在那双红珊瑚的注视下瑟缩起来,因为疼痛,或者一种无形的丶更大更难以承受的力量,每一道鳃,每一片鳍,还有每分每秒都在向外侵袭的感官。慢慢地,苍白肩膀低下,长发流下礁石,额头与衣料一点点触碰。人鱼贴上人类的膝头,像一条彻底无毒的丶驯服的蛇。

艾格跟着膝盖的触感伸出手,很久后才问:「……在想什么?」

他摸到了抖个不停的鳃尖,却一直没有听到声音。

「在想。」嗓音低哑平静,似乎和此地波涛的颤动无关,「在想……维纳斯咯石。」

「我没听过。」

「海里的一种的石头……发着紫色的光。在水浅的地方,出现过一颗绿色。」

「有的时候……」艾格的手指摸到了一段鼻梁,掌心下是深一下浅一下的呼吸。

「……有的时候……它像眼睛。」

他听懂了,然后问:「多大的石头?」

「……沙果,那么大。闪耀……易碎。」

「你命名的吗?」

「群岛的人类。」

「盛夏群岛一直很热闹,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很多。」艾格说,「岸上也有不少绿色的宝石……翡翠,玉石,绿松石,比沙果稍微大一点,也更坚硬,你喜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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